病中杂记之二——神啊,求你怜悯我!(2005年2月3日)

“神啊,求你怜悯我。”(诗56:1)
 
  
  因为有着太多太痛苦的记忆,所以,我一直很讨厌住院,但是,前几天,我还是住院了,并且住进了讨厌的肿瘤医院的讨厌的化疗病房。
 
  开始这完全是一个偶然,谁知,住进去了,又成了一场恶梦。
 
  那天,我一大早赶到医院,一会儿就开始挂水了,一切如平常一样,如同海啸前的平静。反正一个人在医院要挂好几个小时的水,所以,就事先约了一个弟兄来交通。挂上水不一会儿,突然,我开始觉得浑身发冷,我知道不对,正好有护士在我病房,我就喊她马上去叫医生,就在她去叫医生的一会儿功夫,我就不住地打寒战,全身抖个不停,医生来了一看,是发生输液反应了,情况紧急,马上把正在输的药停了,换了另外一瓶水,并给我打了两种抗过敏的针。慢慢地,我才有点缓过来,但一下子人就极其虚弱,瘫在床上,心率一百二三十下,大口喘着气,我就连发短信的气力都没有了,但我还是告诉那个弟兄我发生输液反应了,叫他“马上”过来。
 
  输液反应再加上药物作用,我人昏昏沉沉的,一点气力都没有。我想冲个热水袋但冲不了;我想吃药,药就在床头柜上,但我没气力拿;中午,别人都吃完饭了,但我没饭吃,想找人去外面街上帮我买来但也没人。我要上厕所,只好我自己举着输液瓶走去,当我要回病房时却实在没气力了,我站都站不住,我在厕所门口对一个身边的人说:“能不能扶我回对面的病房?”可能是我的声音太弱了,他根本没听见,从我身边走过。我只有告诉自己:“一定要坚持住,不能倒下!不能倒在厕所里!”我在厕所门口靠着墙,息了一会儿,正是午休时间,再没碰到人,我就咬咬牙,坚持走完到床边的近十米路程。
 
  我一直在等那个弟兄,因为当时我真的很需要有个人来帮我,但我等了他两个小时他都没来。那时,我很生气,不禁想起耶稣的话来:“我饿了,你们不给我吃;渴了,你们不给我喝;我作客旅,你们不留我住;我赤身露体,你们不给我穿;我病了,我在监里,你们不来看顾我。”(太25:42-43)
 
  事后,我真的不怪那个弟兄了,一个健康人当然不会知道什么是输液反应,更不可能知道严重的输液反应有时马上会有生命危险的,我挂了十几年的水也是第一次遇到。
 
  当时,就以为是药物过敏。到了晚上,我的体温就上来了,我知道我有感染了,我就叫值班医生给我用抗生素,谁知,挂上不一会儿,上午的情况又来了……当晚,我高烧四十度……
 
  原来,是我前几天在锁骨下做的深静脉埋管出现了感染。
 
  这两天,我的感染已经控制住了,只是人元气大伤。回想起那一天的经历,只觉得后怕!
 
  看看那些在海啸中死去的那么多无辜的死难者,回头再想想自己,就会发现人往往还是总是关注自己,还是多么自义、自恋和自私。而前面引用的经文,并不是指着我们说的,而是耶稣指着他自己说的。当人们问:“主啊,我们什么时候见你饿了,或渴了,或作客旅,或赤身露体,或病了,或在监里,不伺候你呢?”他告诉我们:“这些事你们既不作在我这弟兄中一个最小的身上,就是不作在我身上了。”(太25:44-45)
 
  曾经有人问一位著作等身的德国神学家(好像是Karl Barth,一时记不清了):“当你见了上帝你会说什么?”他回答道:“我只能说:‘主啊,求你怜悯我!’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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